多米体育全国政协委员、四川大学华西医院教授甘华田建议,进一步降低家庭养育成本,降低教育费用,缩短中小学教育时间,实施十年制义务教育。全国政协委员洪明基提出将12年基础教育缩短到9年,实现19岁大学毕业多米体育。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、全国人大代表陈众议提交了《试实行十二年义务教育的建议》。
中国新闻周刊注意到,近年来,改革义务教育学制的建议多次引发热议。在一些专家看来,这事实上反映了一定的呼声。
自1986年起,我国的九年制义务教育施行已有近38个年头。如今,教育事业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家长也更重视孩子的教育问题。有政协委员曾提到,国家取得飞跃式发展,但是在义务教育领域始终没有迎来大的变革。九年义务教育,到了要调整的时候了吗?
受益于义务教育政策,即便成绩不佳的学生,也能至少完成9年基础教育。确保孩子接受义务教育,更是家长重要的法定职责。
1986年4月12日,第六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通过并颁布了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》,这部法律的实施标志着中国正式确立了义务教育制度。
教育部资料显示,1980-1985年,我国基本普及了小学教育。1986-2000年,我国基本普及了九年义务教育。2000年至今,我国仍处于全面普及九年义务教育,巩固提高义务教育水平阶段。
3月1日,教育部召开新闻发布会,介绍2023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基本情况。据悉,2023年,九年义务教育巩固率95.7%,比上年提高0.2个百分点。
近年来,建议调整义务教育学制的观点也分多种,既有希望压缩中小学学制的,也有人提出将义务教育年限直接延长至12年。
理由同样各异。甘华田指出,实施十年制义务教育,有助于缓解教育焦虑,提高生育意愿。在具体的设计上,他认为应将小学学制由六年制改为五年制,初中保持三年制,普通高中改为二年制。中国新闻周刊注意到,甘华田并非首次提出这一建议。
去年两会期间,甘华田曾向媒体表示,实施十年制义务基础教育改革必须突出“基础性”,限制课程和考试难度,改变遴选型考试为达标型考试,推迟学生面临的学习和考试压力到高中阶段。在他看来,普及高中是摆脱教育“内卷”的关键。同时,十年制基础义务教育比现行的九年制仅仅多一年,以我国目前的经济发展水平是完全可行的。
另一种较为常见的观点,则认为“中考定终身”为时太早,建议将普职分流推迟到高考阶段。
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、第十四届全国人大代表陈众议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,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,将高中纳入义务教育体系已然成为提高全民素质的必由之路。他分析称多米体育,从目前我国少年儿童成长的普遍情况看,初中阶段恰逢孩子叛逆期,大多数初中生尚未显示出实际学习能力,遑论职业兴趣和人生规划。我国存在着教育资源不均衡状况,中考“普职分流”对教育资源相对薄弱的地区和学校很不公平。
今年2月,北大国发院经济学教授、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姚洋建议取消中考,也曾引发舆论热议。
“若将高中教育改为义务教育,中等职业教育势必改革,要么取消,要么减少中等职业教育,同时大力发展高等职业教育。这势必影响教育资源的重新配置,改变了人才培养结构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”升学规划专家梁挺福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多米体育。
他赞同将高中纳入到义务教育体系,“拉长基础教育的年限,提高教育分流的节点,有助于让所有初中学生完成普通高中学习,避免升学竞争和职业选择的低龄化,也有助于缓解全社会教育焦虑,提高年轻人生育意愿。”
“在过去的十年中,我明确感受到学历急速贬值,‘大学高中化,硕士本科化,博士硕士化’,以及学习压力两端化,一端中考分流压力大,另一端考研升学压力大。”梁挺福说。
中国新闻周刊注意到,2020年10月,教育部曾对延长义务教育至12年的建议作过回应。
教育部在答复全国人大代表时称,目前还不具备延长学制和将学前、普通高中纳入义务教育的条件。原因有三:我国义务教育普及时间较短,巩固提高任重道远;我国义务教育本身面临结构调整的巨大压力;部分地区实行非义务教育阶段免费教育已经难以为继。
教育部还提到,我国义务教育阶段和普通高12年的课程设置是经过长期实践、反复调整后逐步建立的,符合目前国际上普遍做法,基本与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国家的社会、经济发展状况相适应,基本符合儿童身心发展规律和认识规律,目前还不具备延长学制和将学前、普通高中纳入义务教育的条件。
事实上,应否延长义务教育学制,教育学者也多各执一词。比如,中国教育在线总编辑、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学术委员陈志文就多次表达了反对意见,尤其是仅从知识学习角度谈缩短学制。
陈志文向中国新闻周刊分析称,学校教育的核心是教书育人。一方面是知识性的学习,另一方面是心智上的成长。学生从学校走向社会,在这个过程中,他们学会遵守规则,学会和别人打交道,学会处理矛盾等等。
“大学少年班为何曾经雨后春笋之后又纷纷倒下,就是因为在成长上缺了一个环节,成长需要时间,经历和体验。”陈志文认为,知识性的学习可以压缩,但是成长没有办法压缩。
陈志调,义务教育的法治属性是强制性,而不仅仅是交不交钱的问题多米体育。普及化就是政府可以提供条件,由家长和孩子决定是否继续上学,一旦是义务,就必须上,否则违法。
在他看来,缩短学制减轻教育负担的理由不成立。我国现有较为健全的教育资助机制,每年的高中学费也几乎是固定的。教育的真正负担来自于校外的各种培训,这些是家长自己主动交的钱,有关部门很难触及。
他也不认可“中考定终身”之说。陈志文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,所谓中职五五分流的说法,实际上并无准确消息来源。他举例称,2023年,高中阶段毛入学率91.8%多米体育,全国普通高中招生967.8万人,全国中等职业教育(不含人社部门管理的技工学校)招生454.04万人。
“中职学生不能参加高考也是一种谎言”,陈志文称,升学也是中职教育的主要去向,根据北京大学中国教育财政科学研究所2020年全国中职毕业生抽样调查,在近两万份样本中,就业的比例仅为35%,在约65%升入高等院校继续学业的中职生里,约10%升入本科院校。“现在还有一个认知上的误区,很多人觉得职高不算高中”,他说。
陈志文不赞同缩短中小学学制,但认为可以讨论小学、初中、高中的学制结构。比如上海的初中是四年制。
梁挺福则希望实施“5+3+2”的十年制义务教育模式,“高三学期实际上都是在复习和刷题”。
他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,如果光从时间长短来看,从目前的12年改为10年,的确是缩短中小学教育时间。但是,对于实施义务教育时长而言,反而多出一年时间来接受更加系统的学习。
“既然高考是选拔性淘汰式考试,学生就注定了有竞争。但是,十年义务教育却有效地避免升学竞争和职业选择的低龄化。”梁挺福称。
他还认为,“本博贯通”已经逐渐作为一种新型贯通式博士生培养模式被多所高校接受,既然高等教育逐渐采用长学期培养模式,义务教育更应该采取一贯式长学制培养模式。
但另一方面,如将高中教育改为义务教育,对中等职业教育的影响首当其冲。“大量中职院校将面临彻底性的改革,要么取消办学,要么减少中等职业教育,这将对这些学校和师资队伍带来巨大挑战,势必影响教育资源的重新配置。”在梁挺福看来,牵一发而动全身,这也是教育部一直采取比较审慎的改革态度的原因。